“你選好要讀哪所高中了嗎？”檀寫意捧著一杯溫開水，坐在客廳裏問著對面拿著電視遙控器的檀行舟。

她回到家的時候外公外婆還沒有休息，外婆在廚房裏做小點心，她剛剛要進去幫忙卻被外公趕出來，說暫時不想看到她的黑暗料理，讓她來客廳裏看電視。

結果她出來一看，電視上播放的是《中華小當家》。

檀行舟目光緊緊盯著屏幕唯恐錯過什麽畫面，“還沒，外婆說晚上再開個家庭會議討論。”他註意到老姐出門之後，外婆似乎要對他說什麽，最後卻沒有說，他問起時才嘆了一口氣，說等姐姐回來再一起說。

家庭會議？檀寫意抿嘴笑了笑，以前在外公家就有這個習慣。例如自己高二文理科分班的時候就曾經開過，就是不知道這次家庭會議的主題是什麽。

“姐，你說我去讀廚師怎麽樣？”看著電視上仿佛可以飄出屏幕的香氣，檀行舟突發奇想問道。

檀寫意心想，你是認真的嗎？怎麽以前在國外沒有發現他的吃貨屬性，一回國就暴露無遺了？

“當廚師？”檀寫意抱了個枕頭，看著電視上的美食，好像自己也有些餓了。剛剛出門時只喝了一杯飲料，本來要和顧怡君吃遍小吃一條街的，結果沒實現。

對於老弟的吃貨夢想，她沒有什麽意見。父母自小也很尊重他們的意見，並不會多加幹預。這麽一想，還真有實現的可能。

看著電視中將食物的色香味誇出銀河系，檀寫意不禁伸手摸了摸肚子，好像更餓了。

剛好電視一集結束，檀寫意正打算起身再倒一杯水，正好碰見外公端著一籠小點心出來。

“今天做了小籠包，你們試試。”外婆跟著外公身後笑道，難得兩個小孩回來，家裏也熱鬧。以往就她和溫外公在家的時候一般都沒有煮點心而是很早就休息了。

說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的養身方法的緣故，溫外公與溫外婆兩人雖然年紀大了，但是依然身體康健，看起來比同齡人年輕不少。

檀寫意用筷子輕輕夾了一個放在小碟子裏，看著皮薄餡多，小巧可愛。從一側咬開個小口子，立刻有湯汁流出，忍住熱氣吸了一口，剛剛的饞意似乎被滿足了一些。

餓的時候能吃到美食總是件令人愉悅的事情。

檀寫意又吃了一個小籠包，突然看到電視上的廚師廣告，笑道：“剛剛行舟說要學廚師。”

檀行舟正吃得歡快，聞言將口裏的小籠包吞下之後道：“學廚師以後就可以給你們做好吃的。”

溫外婆聞言一怔，放下了筷子看了溫外公一眼，見溫外公偏過頭去，便看向檀寫意：“小意，你和小舟準備什麽時候去帝都？”

檀寫意正咬著第三個小籠包，聽到帝都時擡頭望著溫外婆，有些困惑，他們去帝都做什麽？

溫外婆直接點明：“去帝都看你爺爺。”從回來後就沒聽見檀寫意與檀行舟姐弟提起過去帝都看爺爺的事情。

去帝都看爺爺……

聞言，檀寫意臉色微變，嘴裏的小籠包怎麽味道好像變了，沒有剛剛那兩個那般美味了。

檀行舟也是停下了手裏的動作，看了一眼檀寫意沒有說話。

他們父母雖然沒有明說當初為什麽出國，但是他和姐姐也大抵知曉是因為爺爺阻攔。當年父母兩人相戀，爺爺卻認為外公的命相蔔卦之說是江湖騙子，不準兩人來往還要父親拋下母親去娶另一位女子，最後逼得父母出國。

其實事實不只如此。當年檀寫意回國後也抱著一絲期盼，想著會不會是自己弄錯了或者爺爺後悔了之類，所以在顧怡君的陪伴下偷偷跑到了帝都要找爺爺，卻遇到了父親的姐姐，也就是她要喊姑媽的人。

那時候……姑媽將當年的事情都說了，還諷刺了父母一番，順道問她是不是沒錢了要來投靠讓她走遠一點。

那天之後，自己哭得稀裏嘩啦的，把顧怡君瞎得也跟著自己痛苦了一頓。哭完之後她就重新回了南城，此後不再提起帝都與爺爺。

檀寫意咬了咬唇，不再想之前那些事情，她以往外婆是知道的，怎麽現在會讓她和弟弟去帝都？

溫外婆見檀寫意兩人都不回話，慢慢嘆了一口氣，她怎麽看不出來外孫女心裏的芥蒂？這兩個孩子相對來說，檀寫意更率性，但是在某些事情上面格外堅持自己的看法。當年她甚至敢和小君兩個小姑娘跑去帝都，把他們兩老嚇了一跳。

只是這些是上一輩的事情，不該牽連到他們下一輩。尤其是某次他們在南城無意中看見來南城做講座的檀老爺子，明顯蒼老了許多。本來之前溫外公還時常念叨著要給檀老爺子下個失眠符，自那之後雖然偶爾提起的還是會不爽快，卻是沒有再念叨。

“外婆……”

檀寫意有些遲疑，不知道該怎麽答覆。她從回來後就有意無意地避開帝都與爺爺的話題，現在突然提起她不知道該怎麽辦。

外婆拍拍她的頭，“總歸他是你們的爺爺。”女兒和女婿的事情暫且不提，他們也勸過看他們是否回來。女兒雖然沒有明說，但是這次讓檀寫意姐弟先回來常住已經是有所表示。

檀寫意轉頭望向外公，外公溫和地笑了笑，“傻孩子，回去想想吧。晚上早點休息。”說完轉頭拍了下檀行舟的後腦勺，“你也是，不要以為我和你外婆不知道你是在玩游戲。”

“外公你怎麽知道？”檀行舟眼睛瞬間瞪圓，他都是在房間裏玩還帶耳機。

“早點吃完洗漱回房休息。”溫外公笑道，和溫外婆先回了房。

“姐？”檀行舟指了下盤子上最後一個小籠包，問道：“你要不？”

檀寫意搖了搖頭，“你吃吧，我先回去了。”她現在哪有心思吃小籠包，滿腦子都是帝都和……爺爺。

她曾經羨慕過別人家的爺爺，小時候問過父母，卻看到父母的臉色有些奇怪，後來就沒有再多問，而是自己找答案。

檀行舟看著檀寫意的背影，明亮的眼眸中有幾分擔憂。其實他是知道他姐姐的心坎的，回國前父親還和他私下說過，姐姐看似隨性，但是在某些事情上面卻很固執。話說這一點和那從未謀面的爺爺倒是有幾分相像。

回房後檀寫意洗漱好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，突然聽見微信消息聲，打開一看是檀行舟。

小船兒：【姐你睡了沒？】

檀寫意看著備註抿嘴笑了，小船兒是她給弟弟的微信備註，檀行舟知道的時候表情簡直一言難盡。她手指輕觸屏幕，回了個消息。

隨意：【還沒，你是不是還在看電視……】

小船兒：【我這集看完就去睡啦，姐你早點睡。別亂想，有我呢。】

檀寫意看見這句話的時候笑意加深，讓他早點回房休息。

等退出聊天頁面的時候突然發現有兩條短信，發信人是未知。

第一條是【檀小姐，在繡品店裏的事情謝謝你。應該請你吃飯的，只是因為我有急事明天得回帝都沒法在南城久留，望你見諒。】

第二條更簡潔是【檀小姐？】

這是……剛剛在東街遇到的那位男子的號碼？

看看短信的時間，差不多是她到家不久後發的。她到家後就把手機放包裏在客廳看電視了，沒有註意到這條消息。

看了下時間，檀寫意回了個消息：【抱歉啊，剛剛手機放包裏沒有看到消息。我很早就到了，不用擔心。至於繡品店的事情，我只是恰巧碰到，不用放在心上的。】

原以為他睡下了，結果很快收到了回覆：【沒事就好，檀小姐早點休息。】

喬虞看著手機上的短信，暗暗松了一口氣，至於吃飯的事情，希望下回還有機會回南城，到時候再請她吃飯。

原本按照溫大師的話，他的運勢不會影響到旁人。只是最近他的運氣愈發糟糕，今天她還救了他，因為他反倒有些擔心會將她牽扯進來。

喬虞看著檀寫意離開前給他的祈福結，若有所思。

另一邊的檀寫意看到消息，回了句【你也是】之後暗嘆了一聲禮貌先生，順手將他的備註改成“禮貌喬先生”。

她放下手機半晌後還是睡不著，腦海中一直回響著外婆說的話，將頭發抓得有些淩亂，最終她重新坐了起來打開電腦，輸入了爺爺的名字。

爺爺是知名的老教授，在網上就可以搜到他的消息。

搜索結果一出來，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老人略顯瘦削眼睛卻十分有神的照片。

只是檀寫意明顯感受到，比起上一次自己在照片中看到的爺爺，現在照片中的他，真的蒼老了許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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